李乾盯着桌上的皮影,皮影身上的染色渐渐晕染开来,变成了教堂玻璃般的色块。色块渐渐逆向旋转,混合在一起,从鲜明的赤橙黄绿变成了幽冥般的蓝黑。
蓝黑的视界给人以灰暗压抑的沉重感。地面是深蓝的龟裂大地,天空翻滚着蓝黑的乌云,看不到日与月。远方的群山连绵起伏,一道道奇峰平地而起,好像洪荒巨兽的利齿,又好像上古巨人的肋骨,根根耸立在天地之间。被这些山峰簇拥在当中的,是一道悬浮在半空的球形结界,结界表面流动着红色的物质。仔细看去,结界之中,一座高达十几层的楼阁建筑若隐若现。
突然间,李乾听到背后有什么声音。他警觉地回头察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正以为自己听错了回过头来的时候,一个衣衫破烂、披头散发的女鬼猛然间朝他扑来,手上尖长的指甲直接剜向了他的眼睛!
李乾大叫一声醒了过来。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刚按捺下来胸中乱跳的心脏,就听床对面的字台上传来“啪啦”一声。
李乾定睛一看,是桌上的皮影倒了。
“哈哈,被吓了一跳吧?”
黑仔突然间冒了出来,挺着小胸脯站在床上。
“嗯,比国产恐怖片强多了。”李乾揶揄道。
“那是,我的吓人功力还是很厉害的。”黑仔在床上踏着小步子,“这可是做鬼怪的必修课。”
“做鬼怪还要上课的?”李乾问,“死了在阳界多呆点时间不就是鬼怪了么?”
“才不是咧~”黑仔用傲娇正太嗓说,“成为鬼怪需要许多条件,不是你想成为就能成为的。”
“哦……”李乾听得极不认真,脑子里还在回放着刚刚那个女鬼的图像。
“你给我注意听啦~!”黑仔忍不住用大头撞了一下他,“集中精神~!”
这一撞竟把李乾吓了一激灵,这叫黑仔感觉很意外。
“你怎么啦大贱人?”黑仔靠近了看他脸,“怎么面色这么不好?”
“我刚刚做了个噩梦。”李乾对它说。
“什么噩梦呀?”黑仔很好奇。
“梦见了一个狰狞的女鬼,吓死哥了。”李乾心有余悸道。
“女鬼?难道不是春梦?”黑仔咧着大嘴笑。
“什么春梦啊?!我跟你说正经的呢!”李乾一拳头捶到他脑门儿上。
这一拳根本没使多大劲儿,但黑仔却“哎哟”一声趴到了床上。
“你干嘛用这么大劲儿啊,大贱人~!”黑仔的眼泪儿都快下来了,“好痛~!”
“诶?!”李乾看看自己的拳头。“我没用多大力气啊,还怕你疼呢。”
“哼,反正你就会欺负我!”黑仔生气地使劲儿用四只小爪子扒拉床单,“你给我滚下床来!”
“哎呀你别闹!”李乾跟黑仔进行着床单拉锯战,“弄坏了你赔得起嘛你?!”
“我不管!”黑仔用力的把床单拖下床脚,“我要报仇!”
“你报仇找我来行不行?”李乾哭笑不得地说,“别跟我床单玩命啊。”
“哼,我不跟你玩了!”黑仔赌气回到了手机包裹里。
“你这小玩意儿,还犯脾气了?”
李乾对着手机说了一声,就开始整理起床铺来。床单被黑仔拉下床脚一大截,他从床头开始往上拽,意图盖住下面的铺的软褥。他把枕头拿起来放到写字台前的椅子上,回头铺平厚厚的褥子,却发现褥子与床垫之间夹着一个黄色的东西。
他把那个东西从夹层里拽出来,发现那竟然是一道朱砂画成的符。符文的笔迹刚劲不阿,与他在二叔家里看到的符文很像。只是这道符似乎已经被使用了很长时间,上面的朱砂墨已经都褪色了。
李乾看了看这符文被放置的位置,刚好是在他枕头下。
这是怎么回事?李乾有点懵了,怎么我的枕头下会有一道符?而且还被用了很多年?
一时间诸多疑问浮上心间,李乾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拿着符咒走出了自己卧室。现在时间已值中午,母亲正在厨房里准备午饭。
“妈?妈!”
李乾喊了两嗓子,母亲才回过头来。
“怎么了小乾?”母亲问他。
“我枕头下怎么有道符啊?”李乾给她看那褪了色的符咒。
一见那符咒,母亲的脸色大变。
“这个,我不好说,你去问你爸吧。”
“哦。”
李乾知道她有难言之处,就去书房找父亲了。他敲了敲门。
“爸?我能进去吗?”
等了半天里面才传来父亲的声音。
“进来吧。”
李乾推门进去,开门见山。“爸,我的枕头下怎么会有这东西?”
他父亲回头,看到李乾手里拿着一道褪了色的朱砂符。
“哦,是这个啊。”李乾父亲的表情很平静,“这是在你小时候我跟你妈放的。”
“我小时候?”李乾睁大了眼睛,“多大的时候?”
“大约七岁吧。”他父亲道,“那时候你天天做恶梦,看了多少医生都没法子。”说着他用左手扶了下眼镜。“最后去求了你二叔才找到解决办法。”
他抬手的时候,李乾注意到他的食指上贴着创可贴。
“爸,你的手怎么破了?”
李乾说着走近他,看到他桌上摆着一碟朱砂墨,书桌上还放着一张刚画好的符咒。
“这是什么?!”
李乾过去,一把将符咒拿起来,居然跟自己手里这张一模一样。
“爸,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