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半个小时过后,一切都就绪。

“还有没搬下来的吗?”毅东问。

“还有一箱我哥去搬了,还有…那个”

绍强不知道黄子捷叫什么就看着梅芬要答案,“喔,他叫黄子捷啦。”梅芬一边陪小茹一边答着。

我坐在河床边的大石头上抬头看着绍平和黄子捷,绍平搬着一箱看起来很重的东西,总觉得有点勉强的样子。

“唉啊,哥,你让黄子捷搬吧。你的手…”绍强看着正在一手扛箱子一手爬下岩石的绍平有点担心地喊着。

啊,我想起来了,那都是我的错。绍平的左手不是很灵光,是因为以前我跟他一起的时候,有一次吵着他要用脚踏车载我出去乡间小径逛逛,由于我那时很皮,哈他的痒。没想到绍平很怕痒,难得嘻嘻哈哈起来。当然我就觉得更有趣啦,这么不多话的男生笑出来的声音很清爽好听。两个人一不注意就摔到路边的杂草堆里去,没想到草堆里有人废弃的铁条跟碎瓷器。在我落地之前,绍平一手伸到我的背后护着,他整个人便狠狠摔下去一身有多处割伤,而护住我的那只左手撕裂伤很严重,韧带差点断掉…。

我起身往前想帮绍平接纸箱,黄子捷先跳了下来接过绍平的纸箱:“喔?果然不轻。”便调皮笑着一个转身把东西搬到绍强那边。

绍平爬下来之后,看我担心的样子便说:“…手,好多了。”

我们又这样让彼此的时间空间凝结了三秒钟,说好不看他眼睛的,啧。

“报纸没有带到啊,…小华妳跟绍平一块去前头捡些小树枝,好不好?”绍强站在河床那头喊着,不知道有意还是无心?我又想起了“完美的预谋”…。

绍平向绍强点个头,便向河床的另一头上游走去,我停在原地回头看着绍强毅东和梅芬,嗯…,还是怪怪的。

“子捷?你帮我这些刚搬来的石头架成一个炉子。”绍强喊着也正起身往我这边看的黄子捷。

“要去吗?”绍平回头看我。

“嗯…,走吧。”我说。

然而,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即使察觉不对劲,也,不想害怕…。

和看不见的敌人周旋是可怕的,和想要祝福的好人周旋是不知所措的。我以为路到了尽头再没有去处时,藏镜人用怪手推土机把眼前的高墙推倒,想为我开出一条活路。我期待墙另一头的天空,双脚却因为伤痕累累再无法移动半步,实在是很糟糕的事。于是,在欣然接受与委婉辜负之间,无法动弹。

我喜欢往溪谷的上游探访而去,前方配着潺潺溪流声看到的翠绿阴郁,很舒畅。在日光照耀之下彷佛还混着淡黄色系的粉彩散布空中,诗情画意。柳树的枝芽下垂至溪边,飘飘摇摇嘻笑戏水;最多数量的五瓣栖树更是在微风一吹后,散了一地红绿参半的叶子像是似给偶然来到的我,一种特别的恩赐。我舒服的呼吸着,望向离我不到三步的绍平…。

我习惯从后方注视他略驼背的身影,我想,他习惯性的驼背也许是因为不想离天空太近,又或许是对任何事情都没有指望的关系。这一点我从没问他,因为光是看他背影散发出来的忧郁,就彷佛催眠似地忘记要问什么了。

我是个会特别注意小细节小动作的人。在注视绍平背影的同时,我看到他自然垂下摆放的左手略略发抖,大概是因为刚才搬过重物忍耐过度的缘故。内心纠结成一团莫名的苦涩,觉得非常对不起绍平,即使他对于左手受伤一事表现得不在意,我没问他没提。

一直都没有交谈,我自顾自地在想事情。忽然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说:“妳还在啊?”然后浅笑了起来,听到他难得幽默这么一说,我笑着跟上前去与他一前一后地并肩走着。

很奇怪,我和绍平在一块的时候,有一种安全感。几乎是跟阿问在一起的感觉一样,不,也许是更安全舒服。曾说过,与我一块喝着热奶茶的阿问可能是我潜意识对绍平的投射,由于看穿自己这点荒唐,所以常常内心不自觉地比较起阿问和绍平之间的相连性。

我在那一晚恰巧看到沉默不语的深情阿问在等待天使,我想,这也许是阿问个性中最像绍平的一部份了。之后与阿问接触的机会多了,自然也就了解到世界上根本不会有如此相同的两个人,只是在某个印象上重迭两人的影像罢了。对于绍平的个性,我是佩服多过于无奈;而阿问,我却是无奈多过于佩服。大概可能因为无法过问与不能涉足干涉又有相当大的牵连,也可能是受到我失去对感情评断能力的影响而导致我略为不屑的看法。

沿着溪边走,绍平在树丛根处拾起一些小树枝或干材,等到收拾差不多有些份量时,他从口袋里掏出条类似麻绳的东西缠绕好捆好小树枝,我觉得有点奇怪,怎么随手一掏就有绳子呢?

“嗯?哪来的绳子。”我问,绍平捆好干材之后,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来休息,低头看着那条绳子。

“嗯…这本来是控制病人用的。”

啊,就是怕小茹发作的时候要绑住她的吗?

早该想到了还乱问,我真是个很讨厌的人。我边听边听就坐在绍平右侧前方的石头上,旁边就是溪流。

“看护硬是要我带出门,我没办法…。从没打算这么对她…”绍平断断续续说完,闭上眼睛仰头十五度迎着一渡的绿色微风,好像在调整自己的心情。

我不想再提些让他感伤的事,今天我自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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