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山上,昆仑殿中。
这座大殿便是天澜真君在天龙山上的居所,作为站在人族修真界巅峰的化神真君的住处,这座大殿修建得高大气派、气势雄伟,与天澜真君远比常人高大魁梧的气派十分相称,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传说中的巨人俯视着周围人间。
至于取名“昆仑”,不用说,自然就是出自天澜真君本身的宗门昆仑派了。
多年以来,不知有多少人在这里对天澜真君溜须拍马,说这是不忘本,说此乃真君心系故乡宗门,真乃至情至性之人也。当然了,这待遇也是只对天澜真君一人而已,若是换做了其他随便一人,大家说的大概就是“此子蠢笨失礼,悖逆宗门,天下间焉有以宗门名号为住处殿堂之名的”?该杀该杀,该死该死!
距离昆仑殿不远处,就是浮云司总堂大殿,两座殿堂相隔百余丈,彼此呼应。浮云司大殿看去,比昆仑殿低矮几分,似乎也有些许含义在里头。
陆尘、老马和血莺从浮云司大殿边走过,继续走向后头的那座昆仑殿。陆尘抬眼望去,只见那大殿前方并无悬挂常见的殿堂匾额,反而是在大殿正门前十丈远的空地上,也不知从哪儿搬运来一块巨石,如小山一般坐镇在此,上头则是刻有两个大字“昆仑”。
走到近处,陆尘目光落在那两字之上,只见那石面上笔迹如铁画银钩,苍劲有力,尤其几处收笔处更是深邃激烈,竟似有破石而去的意味,令人惊叹。
他多看了几眼,见石面上只有这两字,却无落款,便问走在一旁的老马道:“这两字是谁人所写?”
老马还未回答,走在前头的血莺已经回身答道:“这是真君大人亲笔所书。”
老马在一旁看到血莺的脸色,忽地一怔,却是发觉这女子虽是一脸平静,但眼神中却隐隐有几分忧虑之色,目光也只紧紧落在陆尘身上。
陆尘“哦”了一声,微微点头,却是并没有看向血莺,只是继续迈步向前走去。在他走过血莺身边时,血莺似乎有话要说,只是张了张口后,却是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还是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不多时,三人便到了昆仑殿外,一旁有人通报进去,稍后就有天澜真君法旨传下,让他们入内相见。
过了那大概有七八人之高,又厚又重的殿堂大门,便是恢弘阔大的大殿,九根巨柱支撑穹顶,雕刻着云雾盘龙。大殿前方,一座高大的白玉莲花宝座上,宽袍大袖、头顶铮亮的天澜真君正闭目养神,盘膝坐在上面。
抬头仰望而去时,那人庄严肃穆,犹如神祗,令人油然而生出一股敬仰崇拜之心。
血莺与老马到了这里,都是深色恭谨,在神座下早早拜伏下去,只有陆尘瞄了一眼莲花宝座上那半人半神一般的人物后,随即面色淡淡地转开了目光,却是走到了一旁某根石柱旁,仔细地看了看那上头的雕刻。
“既来此处,何不跪我?”
浑厚低沉却仿佛犹如雷鸣一般的声音,忽然在这殿堂中响起,如沉雷一般隆隆滚过,仿佛是神祗发声,令人敬畏。
血莺与老马身子都是微微一颤,头伏得更低了,面上隐隐也有畏惧之色。
不知为何,在这座昆仑大殿里,天澜真君的气势比其他时候强了数倍不止,而且伴随着他的声音,整座大殿似乎也在隐隐呼应相合,仿佛这个强大无比的真君已然与这座巍峨雄伟的巨大殿堂融为一体,化身为真正的神祗一般,睥睨着人世间渺小的蝼蚁。
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陆尘了。
也许,他是一只顽固且倔强的蝼蚁!
此般情景,陆尘仿佛丝毫不受真君气势所滞,只挥了挥手,甚至都没有回头,口气中还带了一丝不耐烦,道:“还没拜师呢,等以后拜师了再跪不迟。”
莲花宝座之上,天澜真君忽然睁开双眼。
那一刻,眼瞳深处,似无尽大海汹涌波涛,似天旋地转,有狂风暴雨,如神似魔。
平静的殿堂中,无声里却像是要有雷电爆裂一般,气氛慑人,仿佛让人血液都快冻僵一样。
片刻之后,这魔神一般的可怕光影收敛在那眼瞳里,天澜真君眨了眨眼,呵呵笑道:“哦,那也行。”
随口询问了几句话后,天澜真君便令血莺和老马先行退下。两人从那昆仑殿中退出来后,一直走到那块刻着“昆仑”二字的巨石边,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感觉到一直压在自己心头的那股恐怖的压迫感缓缓褪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面上都有敬畏之色,老马叹了一口气,心有余悸道:“不知为何,我每次到这里觐见真君,总觉得神魂不安,对真君大人格外敬畏。”
血莺看起来应该是也有类似的感觉,不过,她道行高,城府深,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但眼中还是有一丝焦虑之色,回头向大殿方向看了一眼。
老马在一旁咳嗽了一声,道:“堂主放心,陆尘他不是个多嘴的,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心里有数。”
血莺回头望向老马,眉头微挑,道:“当真?”
老马坦然道:“我认识他很多年了,除了真君大人外,天下间应该再无人比我更了解他了。”
血莺缓缓点头,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脸上神色明显看起来是松了一口气。
老马心里暗暗腹诽了一句,不过面对这个势力强大的女子,他可不是陆尘那家伙,该有的圆滑还是有的,当下又笑呵呵地扯开话题去,然后话里话外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