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郎挠挠后脑勺,道:“我也不是很认识,就听我东山的兄弟说过,五百年前有个黑衣大妖,搅得天下大乱,最后事情无疾而终。我那马兄弟也不知那人是何来历,只说那黑衣大妖又来了,他宁愿散了一身修为,与妻子平淡相守,也不要搅入这一场是非中。”
这番话说得众人更是不解,什么大妖、是非,那马兄弟散去修为,不就如同凡人蝼蚁一般了吗?还怎么护得妻子安全?
大师父只能推算此地方圆五百里将有大难,却不知是何事,他料定与那黑衣人有关,当即不再犹豫,对黄大郎说道:“徒弟,带我们去见你马兄弟,我们共同商议一番。”
白银仙与大师父一拍集合,当即从后发髻中抽出一只小银叶发钗,抛向空中。小叶变得犹如小船一般,众人依次坐上,飘飘摇摇往东山去。熊娃乖乖坐在大师父身边,过了一会儿,轻轻拉了拉大师父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问:“老道长,我娘……我娘是不是死了?”最后两个字出口,这孩子的眼泪滚滚而下,一张小脸满是泪水,却咬紧了下唇,不敢哭出声来。大师父想起来,刚刚黄大郎给白银仙讲事情经过之时,这孩子就在边上站着。
大师父摸摸他的头,也不知安慰什么好。熊娃背过身去,小肩膀抖动着,悄无声息用袖子擦着眼泪,不敢出声。
黄大郎在银叶上坐着也不安分,摸着尾巴扭来扭去,一回头正看见远处王家的屋子,一片火光。他喊了出来,众人也都看到了,白银仙咬紧牙关,拼命催动法器,向东山飞去。
东山的马家,灯火遥遥,马家夫妻两个对坐着说话。桌上点着灯火,小兰纳着鞋底,她相公正手握一卷书看得津津有味。忽然外面有人轻轻敲了敲门。
“谁啊?”小兰走进院子去开门。前两天她回家了一趟,带了不少金银回去,姐姐大兰闹着要跟过来看,在这里住了两天,今儿下午裹着一包袱东西刚走,难道迷路了,又回来了?
打开门一看,门口男女老少站着一群人,为首那个她认识,是相公的老友,黄大郎。
“快进来坐吧。”小兰一笑,侧过身让人进来,又冲屋里柔声喊道:“相公,黄家兄弟来了。”
马山音走了出来,如一股山间清风,一身长衫俊秀无比。他快步走下台阶,上前推了一把黄大郎的肩膀,笑道:“兄弟,一路辛苦,这几位是?”
这几位都在心里摇头,不明白这兰花君子一样的人物怎么有黄大郎这么猥琐的兄弟,对比太强烈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们进去说话。”黄大郎人模狗样也拽了一句文言文,跟进自家门一样,把大家伙儿带进了屋内。屋内厅堂中布置着曲柳木的圈椅,两边墙上挂着字画,尽显书香世家之门风。众人分宾主坐下,小兰泡了一壶茶,给诸位满上,又给熊娃拿了一碟子小零嘴,熊娃看了大师父一眼,拘谨地接了,嘴里憋出一句“谢谢”,在椅子上缩成小小一团。
听众人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马山音与小兰互视了一眼,长叹一口气,道:“照理说,我现在一身修为褪去,只是一个凡人,不该掺和这些事情,但是你们既然来了,那有些事情还是得告与你们知晓。
“五百年前,我刚出山没多久,去人间游乐,处处山清水秀,百姓安居乐业。谁料,不久以后一场瘟疫席卷了此地,整个贵州城哀鸿遍野。我与几位兄弟虽身为妖怪,却也见不得人间遭此大难,于是几番搜查,最后终于查出来,这件事情很可能与一个穿一身黑衣、不见面目的大妖有关。那时也是年轻气盛,仗着自己有几分能耐,找人家动手,结果我那几位兄弟死的死,伤的伤,我也落下了毛病。那黑衣人在我等内丹中刻下了印记。如今此妖再度降世,我若不散去修为,只怕难逃此劫。”
捡便宜的黄鼠狼精大脸一白,兄弟你怎么不早说?
白银仙想了想,问:“那你可认识一个叫白寿的?”
马山音点点头,“白寿是我们大哥,受伤最为严重,隐居回深山中了,我们再没见过。话及至此,还请诸位早早离去,如今我夫妻二人只是凡人,不能给诸位添助力,没得拖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