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六亲不认的人谁不怕?”
尊冷下来了,平静地看着她,如看宫里任意的嫔妃。
“这就是朕不选你做皇后的原因,你也许忘了,她本就不姓脱脱,甚至连感恩之心也没有,一旦脱离这姓氏,她的立场就是最接近朕的。”
脱脱渔总算明白了,冷笑道:姓什么无所谓,关键您要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不知道贤妃娘娘把她怎么失去皇后之位的前因后果告诉您了没有?
“她讲了。”
“陛下彻查了吗?”
尊点点头:
宇明说你的信特意提到赵藤,朕觉得蹊跷,悄悄宣赵藤来问话,东来西扯到当时慧才人有孕的事,他猝不及防,吓的尿裤子,不知道为何这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怎么又让朕知道了,因此和盘托出当时的事。
原来去年脱脱朔华侍寝后,心心念念能一举有孕,好出人头地,一个多月后,因为实在太盼望有子,出现了假孕的症状,呕吐,乏力,叫宫女找御医来把脉,当时阴妃是六宫协理,这种事要先通过她,阴妃就登记在册,告诉当值的御医赵藤,不管什么脉,都说是喜脉。
赵藤是阴家的姻亲,得罪不起阴山,只好允了,一诊脉,其实是因为焦虑不安,导致肝气不得疏泄,气滞血瘀,月信错乱延后,可是他却仍然恭喜脱脱朔华,告诉她是喜脉。”
“脱脱朔华当时欣喜若狂,为了表功,特意在锦妃的接风宴上晕倒,然后仍然叫赵藤来把脉,宣布孕事,赵藤在太医院给她做了假的医案。
其后,阴妃指使赵藤在脱脱朔华的安胎药里做手脚,使她加重假孕的症状,并不来月信,但他们也不能总这么干,因为刘一守很尽责,每十天各宫里走动,复查。
之所以这次让赵藤得逞了,还是因为刘一守家变,娶脱嬷嬷耽搁了,两个月没怎么去太医院。后来安胎药恢复原状,脱脱朔华来月信了,她是个极聪明的人,居然没声张,依然做出怀孕的样子,终于找机会嫁祸给喝的半醉的东城凤……
脱脱渔点头道:“当初朔华姐姐她刚有孕时,怕嫔妃恶意加害,不靠近任何人,草木皆兵,后来又那么大意,自己跑过去,用最恶毒的语言惹怒东城皇后,巴巴让她打的落胎,不得不叫人觉得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假。若真有假,一定是御医搞鬼,而她的御医就是赵藤!”
尊:“当时阴山独大,脱脱朔华又只是小小贵人,她若把假孕的事说出来,阴妃不承认,她也没有证据,还不如嫁祸给皇后东城凤,把她拉下来,脱脱朔华也因此成了妃。”
“陛下打算怎么发落皇后和赵藤两个人呢?”
“发落什么?第一,皇后也是受害者,阴妃害她,她总不能坐以待毙,那么做也是被逼无奈。第二,当时阴山嚣张跋扈,赵藤为保全家老幼的性命,也只好那么做了。不过,从今以后,他就死心塌地是朕的人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脱脱渔觉得再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站起来,把头钻出去张望了很久。
这期间,尊的手没离开过她的肚子,夜凉如水,她的肚脐贴着他掌上纹路一片火热,他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好让他永远能这样护着她的娇纵也护着那腹中的娇弱。
可是不行,他听见了她为了分离的欢呼,放开了的手。
“阿!莲渔宫总算是到了,停下!本宫要下去!
抬龙辇的内监们像是聋子,没人听她的,这是龙辇,没有皇帝的旨意,是不会停的。
脱脱渔回头,恶狠狠道:“放臣妾下去!不然,臣妾跳下去!”
“不去娇兰殿看看新生儿么?”尊面无表情地问。
“不去!别的女人的孩子跟臣妾有什么关系?”
“可是,就算邻居家有了喜事,也要去恭喜吧?即使是唯心的,这才是一个内命妇该有的风度和礼仪?”
脱脱渔道:“陛下,您不觉得,太皇太后死后,您的后宫只剩下风度和礼仪了么?”
这是迄今为止,尊听到的最恼火的一句话,“要你管?滚下去!永远别出现在朕的面前!”
因命停辇,月水莲急忙扶脱脱渔下来。
目送皇帝远去,脱脱渔忽然看见身边的高启明,“你怎么还在这里?”
高启明笑嘻嘻道:这几天大兴府出现疑似痘疮,陛下不放心,让奴婢领着太医院的几个御医挨个儿彻查内廷的人,有身体高热,咳嗽的疑似病人,都要先送出宫外的太医署里隔离监察一段时间,排除了,有太医署发的无病证明,才能再回宫效命。
脱脱渔道:“哦,也罢了,柒柒郡主一定在其列了?那本宫明早打发她走。”
高启明道:“虽这样说,除了柒柒郡主,其他人也要查的,因您怀着龙嗣,所以,莲渔宫是防范的重中之重。”
十几天的宫廷生活,顿顿珍馐美味,萧柒柒却衣带渐宽,迅速地消瘦了,她本来就瘦高。
自己到底怎么了?只是看了那人一眼而已,那张脸就在脑海里驱之不散,心好疼,好难受。之后不管做什么,眼前都会浮现那个人的脸!她十六岁的生涯里这种事情绝无仅有。
这一切,偏偏发生在她离开故土,离开亲人,最无助的时候,所以心情就更是乱糟糟,如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虽然自幼没有和母后生活在一起,可是母后把她保护的很好,十四岁之前,她甚至以为自己是舅舅舅母亲生的,所以她即使和脱脱渔的身世有某种相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