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虽然同意议和,但他并不愿意以平等两国的方式进行议和。
既然是谈判,自然是越比对方有底气有地位更好。
在朱由校看来,皇太极要与自己议和,只能算是皇太极以附属藩镇或者臣下之礼来请罪祈和,首先双方的基本地位得摆清楚。
大明皇帝朱由校是君,而他皇太极只是一个相对独立的臣。
也正因为此,朱由校才要让皇太极尝尝教训,并且得首先以叛乱之臣负荆请罪的方式向自己这个大明帝王请罪,至于自己这个天朝上国的皇帝陛下是宽宥其罪还是施加罪责也是自己的事。
皇太极心里很郁闷,但他却也不笨,从朱由校的言语中,他明白了朱由校这样做的原因是想杀杀自己的威风,想让自己以臣属的方式请罪。
但现在是他求朱由校,也只有选择忍让,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而且,一想到范文程等汉人说过越王勾践忍辱负重于吴王夫差面前一事,皇太极也觉着在为了后金的份上也得忍住,并不得不咬牙跪在地上,磕起头来:“罪臣建州卫指挥使努尔哈赤之子黄台吉见过大明皇帝陛下,罪臣冒犯上国,请陛下恕罪!”
朱由校见皇太极服软,这才露出一丝微笑,而在场的禁卫军各营指挥使可没朱由校那么好的定性,众人一见素来嚣张跋扈的鞑子头头居然向陛下请罪,就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谁也没想到平日里大明百姓闻风色变的鞑子头皇太极今日会在这铁佛寺向陛下下跪请罪。
虽然只是给陛下下跪,但在所有人看来,却像是在跟他们下跪一样,令人感到畅快!
皇太极从入关侵略大明之时自然也想不到他有一天会遭受如此奇耻大辱,会不得不向朱由校下跪。
但偏偏这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在这一刻变成了现实,在这一刻,他皇太极也只能算是个土著酋长,不过,也正因为此,让皇太极要做天下之主的心更加强烈。
当然,这是后话,现在的朱由校自然要与这皇太极和平解决明朝与后金关系,自然不能光以威势压人,在大棒之后还得有胡萝卜般的恩德宽仁才行。
毕竟,鞑子之战斗力还在,逼急了皇太极或者说干脆以此为借口杀了皇太极,他不认为多尔衮等会因此善罢甘休,解散八旗兵。
后金与大明本质上也是生物种群间的生存利益之争,只要这小冰川气候不改善,只要大明还占着最富饶的陆地,后金的人就会入侵,就会掠夺。
死了个皇太极还会换成另一个鞑子首领,也许是更为厉害的多尔衮,或者是顺治为代理人,多尔衮幕后操控。
朱由校没兴趣去提前改变鞑子的政治史,他现在只想改变大明,或者说是华夏的命运。
“起来吧”,朱由校放下茶杯,亲自走过来扶起了皇太极,假作关切地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皇太极,你和你阿玛努尔哈赤本为朝廷重臣,却背叛朝廷,自立国家,甚至屡屡犯我天朝上民,按理,朕很想将你等直接处死,但念在你现在尚有悔过之心,朕可以先将你等之罪过搁置在一边,如今为关口内外百姓之安宁计,可以和谈订立盟约,互不侵犯。”
朱由校自然知道皇太极不会真心悔过或者甘心被朱由校治罪,他这样说自然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但朱由校一说完,却又道:“和谈之事不可草率,我大明自会派重臣与你后金相谈,你可派你满洲之贝勒或其他王公,也可亲自来相谈,地点就约在蓟州城,时间就约定在下月初三,如何?”
皇太极见朱由校总算是提及和谈一事,心中也安稳了不少,将心中之愤满压了下来,也不愿意等鳌拜翻译,便亲自用汉话说道:“如此也可以,但我等八旗勇士如何出关,你肯轻易放过?”
朱由校瞪了他一眼,质问道:“君臣之礼又忘了吗,难不成还要朕再教你一遍!”
“你!”皇太极不由得气急,恨不得立即喊人将这可恶的朱由校拉下去砍了,但一见左右都是他的人,且自己还是主动来求和的,只得拱手道:“陛下教训的是,罪臣乃关外蛮夷,不习天朝礼仪,与细节处略有疏忽,还请陛下见谅。”
朱由校点了点头,对皇太极如此都能忍住的心志也不由得暗服,且一见他那眼神里燃烧正旺的怒火,就更为满意。
“既然是要和谈,你们又主动求和,朕也不是刻薄寡恩之君,只要尔等归还所掠财物与人口,朕可以网开一面,让你们出关,但阿敏此人必须留下来!”
留下财物和人口,这对于皇太极来说,也就意味着这一次入关不但折损了人马还一无所获。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也只能答应,但阿敏是四大贝勒之一,也是他最为信任的一员猛将,且屡屡为他独挡一面,如今朱由校却要扣留阿敏,这让皇太极感到很是愕然,不得不咬牙问道:“陛下为何要留下阿敏,还请明示。”
看着皇太极跟个朝中大臣一样对自己恭恭敬敬,朱由校心里别提多爽了,而其他指挥使等也是眉开眼笑的看着这边。
“阿敏部屠我丰润、玉田两城,罪大恶极,不治罪不足以谢我大明子民,此人必须治以十恶不赦之罪!”
朱由校声色俱厉的说后就坐了回去,也不看皇太极,依旧喝着自己的茶。
皇太极捏着拳头,紧咬着牙,半晌没说话,最后才拱手道:“臣想替阿敏求情,臣愿以牛羊或美女求陛下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