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手里余钱总计不足万贯,便去寻慕凌烟筹钱。
慕凌烟听说他6官居四品给事中,又领护道营都指挥使,奉诏建新军,大喜过望,答应先给五万贯,又叫人传慕霓裳回去助阵。
不久慕霓裳便到,原来是万花门事务繁杂,慕凌烟极为懒惰,便叫她去负责仙草卷之事,且许多外门弟子入冬以来生活困难,一直忙于抚慰,如今接近尾声,大体安顿下来。
高俅想要借倚翠阁做选秀场,慕凌烟断然拒绝,他也知道不会答应,只不过是个策略罢了,就如孩子考试不好,先说鸭蛋,父母必要痛打,后说不及格,仍难逃责骂,最后才说是发挥不好,只得七八十分,竟然转忧为喜一般。
高俅便提了自己筑东西京高速驰道之事,慕凌烟惊得仙草卷也不抽了,大呼荒谬。高俅兀自硬气:“此便是男女之别,雄凡之异,若日后功成,那沿道客栈酒肆、往来客车之利,万花门要是不要?”
慕凌烟哑口无言,此番赌注竟然要把身家全都押上吗?她左右为难,如今无利可图,只答应若进展顺利再投钱,这五万贯乃是门内公事,若论生意,以后再说。
高俅无奈,权且记下这次不爽,最后问那辽国发生了何事?辽使萧兀纳因何匆匆回国?
万花门在辽国确有弟子,不过路途遥远,信息不畅,虽有信鸽,但只为紧急要务,未见飞鸽传书。据萧兀纳之前在倚翠阁的表现而言,其汉话并无任何异常,不过契丹话确实说的多了,情绪也十分焦躁,可以推断一定有事发生,不过未必和近期的冲突有关,若两国交战,特使逃逸,大损国之颜面,辽国自命上国,必然做不出这等猥琐之事。
慕凌烟又问府衙在何处?高俅无言以对。慕凌烟冷笑道:“你这无衙之官形同虚设,莫非官家消遣与你?若是他人前来,早已扫将出门,便是霓裳也最多支取万贯,五万贯已是不少,你且莫急,走走再看。”
高俅恨恨而出。赵煦只赐密诏便宜行事,并未说明开府建衙等细节,如何以皇发集团名义置办府衙,只能靠自己了,不用说,这便是第一个考验。
高俅这里狼狈,赵煦也不轻松,除“便宜行事”的密诏外,建新军的诏谕是不可能保密的,不到两个时辰,消息便已走漏。三省六部二十四司、枢密院、三衙、御史台三院分掌政、军、财、监察的各路官员如炸窝的马蜂,唯恐落后,奏疏雪片般飞来,小梁子指挥太监们用担子不停的往文德殿搬,赵煦面前筑起小山一般的书堆,他这才知道原来大宋竟然有这么多的官员。
十几个小太监分拣了一个时辰,才算大致分出来,反对的奏折占九成,均来自御史台三院、三省六部各司和三衙,范纯仁和吕大防等人甚至连上九道奏折逾千言,言辞激烈,笔锋铿锵,大有宁死不休之势,奇怪的是枢密使曾布和宰相章惇等重臣并未上疏。
竟然有人支持?赵煦仔细查阅,除兵部尚书祝允哲之外,皆是武散官和边军名将子侄,计有折家、种家、杨家、刘家、王家等。
赵煦虽然没有想到百官的反应如此激烈,心底却升起一线希望,这时小梁子来报,向太后请官家到慈宁殿叙话。赵煦冷冷的拒绝了,以政务繁忙为由,到晚上再去。
一场无形的风暴正在积蓄着雷霆万钧之力,而当事人高俅还浑然不觉。周侗的奔走成功的点燃了这个炸药桶!他带着林冲四处拜见,连面也未见一个,拜帖均被无情掷地,碰了一天的软硬钉子,这才感觉到官路坎坷崎岖。
他当然不知,众官听说乃是高俅副职,“臭名远扬”的官痴周侗来拜,不约而同的感到事态严重,此人已经扯起了队伍,必须立即扼杀于摇篮!因此不是在书写奏折,便是聚在一处商讨对策,决心教教任性的皇帝如何“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可怜两人的豪情焰火被一盆盆冷水浇灭,心如坠冰窟,想要去找高俅,这才醒悟连个办公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林冲不断的安慰恩师,俩人只好去高俅府上倾诉。
赵煦思索着其中玄机,这分明是武臣对文臣的不满,大宋以文抑武,冗官之多,简直令人发指!各种差遣、本官阶、散官阶、勋官、爵位,贴职等令人眼花缭乱!不然如何来得这许多奏折!甚至有一人以不同身份上六道疏而不重样的!
赵煦即位以来,根本闻所未闻的各种郎、使、大夫、勋、爵如雨后春笋般的破土而出,许多人看差遣根本就是临时工嘛!就这身份也敢跟朕叫板?娘的!朕的银两便是这样被瓜分干净的吗?
小梁子慌慌张张的禀报:“宫门外开始有大臣跪求面圣,已达十数人,据闻还有官员正在赶来,是否放入宫禁?”
赵煦冷言道:“爱跪便跪,累饿了自然回去。”心里却悸动不已:跪地哭谏之事自圣仙太祖飞升后,太宗即位前有过一次,至今方才第二次,无不预示着大事发生,莫非朕年幼可欺?还是朕独断专行犯了众怒?他焦躁起来,对!且去小宗祠暂避一番。
他说的小宗祠并非在北郊的圣仙太祖宗祠,而是内廷后苑圣仙太祖存宝之处,为太宗所建,非皇帝不得入内。显然,赵煦有些怯懦了,不敢直面泱泱铮臣。
小梁子候在门外,赵煦独自踱步进来。这里静谧而神圣,历代皇帝的牌位高高在上,有些阴冷,也有些萧索。
记得自己还小的时候,父亲经常到这里来,每次回去都像换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