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进不敢恋战,亏得天冷弓弱,战马幸免,只受微创。奔出十余里,身后仍有六名辽兵尾随。
王进拈弓搭箭射之,因他顺风,追兵马快拥挤,竟被他连杀三人,剩余三人掉头而逃,王进掉头反追,又射杀一人。
余者分头逃窜,王进无奈,只得继续赶路,心中却不免担忧:果然许多辽兵,大人所料不差。
原来,这几日派出的斥候均未能返城,苏轼已知大战在即,故派王进奔真定府求援。
王进马不停蹄,奈何路滑难行,马儿浑身冒汗,途中不得已休息几番,喂些粮水,许多道路只能牵马步行,到得真定府,已是深更半夜。
城头放下吊筐,王进才得入城,那马儿竟累的倒地不起。
熬到天明,王进拜见了hb西路边防军都司令兼真定府知府郭廓中将,送上苏大人亲书信函,讲述了辽兵围城之事。
郭廓已经得报,不知竟如此危急,想来大战难免,他深明唇亡齿寒之理,命立即飞书报给东京大元帅军略处,又命人筹措粮草石炭,备齐后即刻支援定州。
王进眼见有救,大喜过望。郭廓安排他回驿馆歇息,王进又寄走两封家书,一封是给苏辙的,非常厚重,另一封是给王诜的,十分轻薄。
不料这一等就是三日,粮草迟迟未能筹齐,军略处也无回书。王进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只得祈求先带一批应急,定州实在无法坚持。
郭廓唯恐城破,派少校蔡辉、邓亮率马军三千、步军六千开路,上尉王鹏领一千乡兵与八百民夫押送粮草石炭随后,总计万人支援定州,又派铺兵往附近州府传讯,做好接战准备。
王进刚走,这边军略处回书便到:谈判僵持,增援定州,坚守城池,不得擅出。那苏辙了解到数万女真叛乱,以一当十,辽国自顾不暇,想来不会轻启战端,遂留下代表,亲自回京禀报此事。赵煦大喜,以不变应万变,只待辽兵北上平叛,危局自解。
......
午时三刻,定州城外,数十匹骏马在泥泞的雪地里缓缓前行。
左侧一个白衣打扮的汉人文士指着定州城上空叹道:“城中炊烟较之昨日又少一半,连日递减,想必也无甚粮食,王爷何苦定要破城?”
这王爷乃是辽帝耶律洪基同母兄弟,叫做耶律和鲁斡,此人与耶律洪基性格迥异。只听浓重的鼻音哼哼几下,一个苍老而又洪亮的声音道:“皇帝仰慕中原文明、不愿与宋国为敌,举国皆知,如今雪灾不断,却沉溺佛教,广印佛经,求佛作法,哼!如此便能长出肥美的鲜草?马儿不再寒冷?牛羊不觉饥饿?杨先生听说过虎狼丢下牛羊而去念经的吗?”
这杨先生捻须道:“杨晓只是觉得即便破城也并无增益,徒耗军粮,折损将士。”
耶律和鲁斡哈哈大笑:“这便是你宋人的弱者心态,须知对我大辽而言,如今在战场上得不到的,在谈判桌上反而容易!”
杨晓不以为意,竟然连连点头称赞:“王爷英明!用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宋帝小儿想必吓破肝胆,只能乖乖送上,我们便钝刀子割肉,看这偏安之鱼,如何脱钩?”
耶律和鲁斡狂妄无比:“我大辽沃野万里,控弦百万,不打仗,留他们何用?难道学宋人和牛羊一样吃草为生?”
二人正在说笑,一名辽将过来禀报:“禀王爷,南门方才冲出一员大将,箭法十分了得,连伤我数名勇士,如今单骑奔真定府方向而去。”
耶律和鲁斡大怒:“速速派兵追杀,只鸟不得放过!”
杨晓笑道:“城中缺粮,想是催粮求救去了,何不将计就计?”当即献上一策。
耶律和鲁斡大喜:“如此甚好,后天便依计而行。”
一日无事,又过两日。
北方的寒冬凌晨大雾迷茫,城头远眺,百米外不见一物,懒惰的太阳还没有把光和热洒向大地,整个定州城还在沉睡,只有值守的卫兵仍在坚持,少许百姓也开始了一天的辛劳。
下雪不冷化雪冷,士卒们围着火盆取暖,寂静中透出阵阵肃杀之意。
“全体戒备!”南城楼上传来哨兵的呼喝声。
士卒们纷纷擎起长枪、举起弓弩来到女墙后站好,值守的上尉逯岭来到城头正中,三十丈外,百余辆粮车逶迤而来,打头的是一小队骑兵,数百名裹得严严实实的宋兵在两侧戒备着走来。
“大人,好像是补给到了!”一名眼尖的弓箭兵惊喜的叫道。
逯岭沉着道:“速去请苏大人前来!”他隐隐觉得不对,前几次来都是正午时分,如何这次连夜赶路?何时变得如此殷勤?对了,也没有打旗号。
“准备应敌。”逯岭不敢大意,大声喊道:“来者何人?请长官出来相见!”
“俺们是真定府送补给的!赶紧开门!娘的!冻死了!”一个骑兵回道。
“敢问是哪位长官?可有凭信?”逯岭示意士卒们准备好吊筐。
“你奶奶的!弟兄们连夜赶路,如何这般不懂事理!赶紧开门!准备热汤饭食!老子脚掌都要冻没了!”那骑兵气愤道。身后的车队渐渐聚拢,许多人指指点点的骂个不停。
逯岭有些拿不定主意,还是让士卒把吊筐放下了,大喊:“不见凭信我如何开门?若是辽狗赚门如何担当的起?”
一个雄壮的军官拍马上前道:“某乃是真定府威远军第六营步军统领贾仁,奉郭大人之命特来运送补给,星夜兼程不眠不休,十分劳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