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去时容慎已经睡熟,一只手搭在额头上仰面躺在矮榻上,半张脸隐在水榭边被风鼓起的帘子的阴影里,半张脸露在阳光下。午后细碎的阳光洒在她白白嫩嫩的小脸上,甚至能看清脸上细细软软的绒毛。

他那时从来没那么近的打量过容慎,从来没想过,原来她睡着的时候也是那么可爱。

水榭里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他就傻子一样就坐在一旁看了好半天的睡颜,最后终于按捺不住心中想要碰碰她的冲动,伸手戳了戳她的脸。

手感异常的好,小姑娘软软的脸凉凉的,有点像平时吃的琼脂。他也想不清楚,那时候怎么就鬼使神差地收回了手,俯身凑了过去。

也就是嘴唇才刚刚擦到容慎的脸颊,小姑娘就醒了,看见他这个样子,一把将他推开,愣了几秒钟,就开始说那些伤人的话,先前叶翡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听着,直到小姑娘忽然一顿,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斩钉截铁地说道:“叶翡,我不想嫁给你,你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

黑亮黑亮的眼睛就那么盯着他,说出这样将他打进万劫不复的伤人话来,被心上人看透了心思的少年心里的一股火也窜上来,摁着小姑娘的肩膀就朝她的喋喋不休的小嘴上亲了上去。

他那时候也没有想的太多,只是觉得她说话实在太伤人,他不想听不想看,可是要他转头就走他又不甘心,这才不管不顾地吻上去。小姑娘大约没想到他竟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完全没有防备,被他冷不丁地一摁,竟然就跌回了矮榻上,成了刀俎下任人宰割的鱼肉。

十几岁的孩子知道什么,说是吻上去还莫不如说是贴上去,等他火冒三丈地微微退开一点,低头去看容慎,就听见小姑娘“哇”地一声哭开了,逮到机会一口朝他的手腕就咬下去,半分都没有犹豫。

容慎大约是真的气急了,下口一点儿余地都没留,愣是把他的手腕咬得鲜血淋漓,眼泪也含糊着粘在伤口上,使那伤口越发的疼痛。他也没挣扎,就任容慎那么咬着,还是后来赶来的宫人将两人拉开,几个人合力才将发了飚的容慎抱走。

那是五年前他最后一次见到容慎,当天夜里,他被暴怒的父皇关在了修心殿里一整晚。

这件事情以后,容慎就再也没来过宫里,他听父皇说,每次容老太太再想带容慎进宫,小姑娘都又哭又闹地不肯来。

听到这个消息时,他非常难过,非常非常难过。

因为知道自己就要去嘉林了,那天下午他本来是想去找容慎道别的,可没想到后来事情会发展成那个模样,容慎恨死了他,而他那句再会,也终于没能说出口。

本来只是希望她不要忘记他,没想到,最后却是以那样一个形式,叫她死死地记住了他。

叶翡下意识地抚上自己漂亮的薄唇。

手腕上陈年的伤疤好像又隐隐地泛起了疼,叶翡还记得那天下午的每一个细节。

“你先退下吧。”

身份尊贵的静王殿下这样对正在收拾东西的问荷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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