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躺在陌生的床上,脑中想着王毛仲的事情。
王毛仲此人,他有些印象。
在他的记忆里,王毛仲应该属于一个没有本事的中二患者。
自大,自恋,以为李隆基离不开他,大唐少了他不会转。
嚣张狂妄,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最终栽倒了自己的手上,就如裴旻跟娇陈说的,对付这样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捧,只要捧他一捧,他就会将自己的尾巴翘上天去,然后对着墙,一头撞死。
之所以没有动他,是因为王毛仲此人说可恶有些可恶,但真要细说起来,也没有坏到哪里去。
除了欺负欺负太监,耍耍威风,也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如他这种人,这天底下多了去了,真要纠结细节,岂不累死?
但是今日的事情,让裴旻意识到自己错了。
王毛仲或许无大恶,但是他的放纵,致使麾下将校一个个目中无人,嚣张跋扈。
马崇一个小小四品将军,居然敢公然在大街上杀人,暴露后又颠倒是非,没有王毛仲的庇佑,他怎么敢?
马崇的罪过,王毛仲虽非主要原因,却也要付一部分责任。
王毛仲手握宫廷大半兵权,麾下将校数以百计,在他自私自利,目中无人的庇佑下,天晓得其中藏有多少个马崇?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话说的不无道理。
只要王毛仲依旧在这个位子上,就不会缺马崇这样的人物。
“看来,这王毛仲真留不得!”
裴旻想着应该怎么捧一捧王毛仲。
正在脑海中想着主意,裴旻耳中却听到了蹒跚的脚步声。
略感奇怪,却也未多事,毕竟这是别人的家。自己一个外人,不好干涉……
这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却听到了猛力的敲门声。
“开门,开门……”
含糊不清的囔囔声传来。
声音很糊,裴旻却听的出来,正是他未来的小姨子公孙曦,但那不是正常说话的音调,而是大着舌头的古怪腔调。
裴旻不知原委,出于关心,猛地一个鱼跃而起,抢步出去开门。
刚拉开门栓,屋门已经让人扑开。
一股猛烈的酒味冲鼻而来,裴旻还未反应过来,让人推开了身形。
公孙曦手里拿着一个酒坛,醉醺醺的挤进了屋子,嘴里说道:“陈兄,我找你喝酒来了,陪我喝几杯,说说话。很多话,我不敢说,不能说,可你就要走了,跟你说,没关系!”
她的语气语调有些哀怨。
裴旻不免惊讶,眼中更加透着忧色,公孙曦在他的印象中,带着几分假小子的感觉,笑口常开,我行我素。
一点点的夸赞,一点点的谢意,都能让她开心一整天。
这样一个人,竟然自己一人买醉,还这般幽怨,实在让他意外,夹杂着不安与关怀。
随手关上了门,里屋有一个案几,公孙曦已经坐在案几的一端,抱着酒坛子豪放的喝了起来。
裴旻在另一面跪坐而下,伸手抢过了酒坛。
细细想来,他还未跟公孙曦喝过酒,对于她的酒量,并不清楚。
醉酒伤身,裴旻担心公孙曦喝的太多,将酒坛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中。
他也没不让公孙曦喝,免得起了逆反之心,从案几上拿出了两个茶碗,各倒了一半,递给了公孙曦一碗。
公孙曦看着碗里了酒,也不喝了,而是趴着案几上,微眯着眼睛,似乎在倾诉,又似乎在自语,醉意盎然的嘟哝道:
“我有一个姐姐,我们两个长得很像,面对面站着,就跟照镜子一样。但我们是两个人,两人完全不同的人……”
她摇摇晃晃的伸出两个指头,说道:“从小到大,老姐就比我讨人喜欢,比我乖巧,比我懂事,有时候,我挺羡慕老姐的,老跟她作对,唱反调儿。”
“不过我知道,老姐是最好的姐姐,从来都让着我,不跟我争。”
“因为我们长的一样,只能靠衣服分辨。她每天都起的比我早,但是每天都比我晚穿衣服。就是要让我先选,我先选了自己喜欢想穿的衣服,她再选一套跟我不一样的。”
“天天如此,到现在也是一样。”
“任何事情都不与我争,有任何好玩的东西,都让给我,她自己选我挑剩下的。我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她都会想办法满足我……”
“哪怕我再任性,再无理取闹,她也不会生气,冲我发火……”
公孙曦幽幽的说着醉话,整个人半梦半醒的。
裴旻在一旁听着,露出了些许笑意。
对于公孙幽、公孙曦的姐妹情谊,他是非常清楚了解。
公孙幽确实如公孙曦说的那样,对于自己这个调皮捣蛋的妹妹,关怀有加,照顾的无微不至。
但裴旻更清楚公孙曦自己绝不是她口中说的那样。
公孙曦因性子使然,会闯祸毁惹事,不过她惹得事,闯的祸,是很多人想干而不敢干的。
姐妹俩没有争执,也是因为公孙曦对于公孙幽这个姐姐,充满了敬意爱戴。
任何时候,尤其是决策关头,她无条件的相信自己的姐姐。
她们姐妹一个静一个动,一个关怀一个爱戴。
正是因为她们心底都有彼此,才能心意相通,使出可怕的双剑合璧。
裴旻自从跟关中第一剑罗烈苦战,脱胎换骨之后,唯有公孙姐妹的双剑合璧让他有恐惧的感觉。
只是公孙曦从她自己的角度来看,觉得自己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