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命神情诧异,想了想之后,说道:“不知道。”
“那你何时做天人?”
“愚钝数十载,走走看看这世间繁华,红尘情愫吧。”
秦云天长叹一口气,抬手轻撩大江水,便从滚滚大江的滔滔江面上,掀起一波巨浪如虹贯空,道:“今天观天象有变,我匆忙赶赴此处,观天人去留。然而天人不走,不反璞,但求真醒神,我也不强求,只是不得已凡责在身,劝你一句,既然有不舍,有凡心,切莫仗势欺世间。”
朱允命好似听不懂秦云天的这番话,思量消化了许久之后,才咧嘴笑道:“我是个老好人。”
“那就好。”神游在外的秦云天,心神化实,忽而幻去。
朱允命歪着头想了半天,不明所以,缓缓起身拿了竹杖,捡起麻布制成的简易破旧坐垫,转身往回走去,但见星辉月芒之下,詹凌江和两位副宗主神情惊愕地站在那里,显然是在等候他,朱允命不禁有些诧异,又有些受宠若惊般快步走过去,躬身恭恭敬敬地说道:“宗主,副宗主……愚老儿晚上睡不着觉,就到这后面的崖边坐着,没想到劳你们牵挂……
两位副宗主神色间难免诧异,虽然心中有所猜测和判断,可终究是觉得不可思议,所以难以置信。
唯詹凌江已然确认了此时的朱允命,已然枯坐江头,成就非凡身,所以眼见着朱允命如以往那般恭恭敬敬,且话语间还明显歉疚,詹凌江顿时觉得如遭雷击,只哀叹宗门传承如若是真,今天朱允命这般作态,足以减他詹凌江五年阳寿,赶紧上前伸手扶着老人手臂,陪着笑脸恭敬道:“朱老,您这样实在是让我无地自容,这么多年您为宗门任劳任怨,实在是我们慢待了您,也有眼不识老泰山一直在扶持护佑宗门。从今天起,您可不能再这么刻意隐瞒我们,您就是宗门的老宗主,地位在我之上!”
“宗主,万万不可。”朱允命骇了一跳,急忙摇头拒绝。
那边还没回过神儿来的两位副宗主,看着詹凌江如此这般恭敬的表态,当即明白,自己之前的猜测和判断,没有错!
是,真实的!
于是二人立刻迎上前去,恭恭敬敬施礼:“向老宗主问安!”
朱允命愈发受宠若惊,愚钝老实至今已然古稀,在宗门内承受的一直都是晚辈轻视,颐指气使甚而小辈欺辱嘲讽,何曾受到过这般荣宠,还是宗主和两位副宗主,将他一举抬高到了老宗主的地位,那,若非迫不得已,已然是对祠堂中师祖数辈的不尊啊!
“那个……我,我……”朱允命尴尬不已,愈老愈知耻知羞地摇头摆手:“别这样,别这样……”
“是我们以前慢待您老了!”
“从今往后,您就是江山宗的老宗主,是宗门的定海神针啊!”
“您老也知道,数十年来我江山宗虽然人才辈出,在奇门江湖上虽然实力不至于落魄倒退,可委实没有出现过一位出类拔萃的顶尖高手,声望不断减弱。我们一直都觉得宗门气运兴旺不衰,却不出真正的高人,是我辈有辱师门,愧对先祖。如今才知道,原来宗门一直都有您老坐镇……”
其实这番话说得违心。
以詹凌江分体境成期的修为,和两位副宗主分体境中期修为,至此当然知道,朱允命绝非多年来低调隐藏了修为,而是不知何故,恰遇天大机缘,刹那非凡。换作以往任何事端,詹凌江和宗门高手,也不至于失态到这般恭维虚言,可传承千百年来,宗门从上一任仙逝的宗主朱开,至今没有一位分体境圆满之人,如詹凌江年过花甲之岁,也只是分体境成期,这辈子恐怕都无望醒神,能圆满便知足。若非宗门综合实力强横,高手众多,在这奇门江湖上的名门大派之位,都难保了。
而如今却出了这么一位已然最低醒神,甚而反璞的非凡人,他们岂能不激动?
仅朱允命一人!
便能让江山宗稳居奇门江湖第一大宗门之位!
谁人不服?!
朱允命终于沉默下来,在三位宗门大佬的陪同下,和诸多瞠目结舌的宗门高手恭敬目光注视下,回了宗门内。
宗门后面,崖壁下,江水滔滔,千年不绝。
……
京城。
那间神秘的办公室里,静静站在罗盘镜像前,神游在外的秦云天,缓缓睁开了双目,神色复杂——有忧虑不解,也有欣喜开怀,以及,谨慎和郑重。
他不知是新纪元到来的缘故,还是卷轴出世的缘由,天象变动异常,世间非凡人显现。
从科学的角度来讲,百年前人类开始出现返祖现象,世间原本不断枯竭持续千百年的灵气,开始渐趋有恢复增长的迹象,全球很多宗教高人,以及世间术士,还有科学家,都在猜测和推断,这个世界很可能要在如同太极阴阳般的轮回中,向亘古时期的环境和生态转变,所以世间生灵基因有变,是返祖,亦是进化。
但这些最为重要的是,落在难逃凡俗人心的每个人身上,都会无可奈何地将其放在了内心中的第二位,甚至更靠后的位置上,因为,利益的争端,家国情怀的牵挂。
谁能做到真正的斩断三情?
那就不是人,也不是仙了!
秦云天终于穷尽数十年护佑国运,并尽可能地把国势龙脉稳固,然后打算彻底放下一切,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