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流淌着的熔岩的火光,将这巨大洞窟中幽深的空间,照的忽明忽灭。
明灭映照在那人的脸上,隐约可以见到他那深邃的眼神……含蓄而忧伤。
他的脚下,是无数低阶魔卒支离破碎的尸体;他的对面,是无数还活着的魔卒逡巡畏惧的目光。
它们累了,痛了,怕了!
不怕的都死了……
虽然他已被逼至角落,但此刻,站在角落的却仿佛是那些魔族。
朱珏观察着这些魔族,发现这些魔卒的颜色由浅至深,实力当也有差别。
那些浅灰色的低等魔卒,实力只有凝气五六层的样子,还不会飞行,只能守在地面。
而颜色深一些的,大概凝气七层到九层之间,却能勉强悬浮在空中,只是摇摆不定,看样子还不如人族的御风术。
好在它们数量够多,足有近百,与地面上那些低等魔卒一起,彻底封死了那人逃出的空间。
真正飞的比较稳的,只有两个,黑褐色的甲壳,预示着它们筑基初期的实力,当是两个小头目的样子。但此刻,面对一个还未筑基,实力仅仅凝气九层的人类剑修,它们彼此对视的目光中,却诉说着恐惧。
因为它们瞳孔中的彼此,都不算完整的了。
一个被削断了头顶的角钳,一个被斩落了尾巴上的毒针。伤口处明明低着血,它们却浑然不觉,它们心中所想的,只有一个念头,怎么样在自己倒下之前,令眼前这个“怪物”……彻底倒下!
正僵持中,洞窟的更深处,却遥遥传来了大兵过境的声音,彷如蝗虫。
两个头目的目光,没有一丝援兵到来的庆幸,相反,却闪过一丝恐惧和决绝。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上司狱枯,是一个冷酷的魔,一个没有任何“魔”情味的魔!
在他到来之前,还不能解决战斗,杀死这个入侵者,那么等待他们的……只有死!无比痛苦的死!
两个小头目,同时扬起了头,双目充血,喊出了几个短促的音节,狠厉而决绝。
仿佛瞬间打了鸡血一般,周围数百魔卒,听罢一改颓唐,重新露出了狰狞。
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数百魔卒,空中地下,同时射向了角落中那个剑修。
冲在最前面的,便是那两个头目,两个决死的头目!
那人无奈地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忽然射出利剑般凌厉的光芒。
银光乍现!
那是他的飞剑。
剑光和火光交映之下,彻底照亮了他的脸庞。
隐逸在石缝之下的朱珏豁然看清,那是一个俊逸的不带一丝感情的清冷面目,圆睁的双目中,那一丝含蓄和忧伤早已荡然无存,剩下的,唯有锐气,锋芒毕现的锐气!
“无……上……剑……意……之……冰……封……千……里!”
随着他似缓实快地吐出几个音节,他周围的石壁,竟响起了“卡啦卡啦”被冻裂的声音。空气中那从地面熔岩卷起的热浪,瞬间便凝固了,与热流一同凝固的,还有同时扑向他的数百魔卒,它们久那样渐渐定在了空中和原地,化成了冰雕。
空中的冰雕纷纷掉落,摔碎,溅出满地的血红晶莹。
然而,在所有的冰雕中,还在艰难向他俯冲的,那两个魔族的头目,正面露痛苦,不断挣裂着裹在身上的冰层,依然向前推进。它们不相信,在放出了这个完全超出他能力的大招后,这个人还能反抗!
所以,只要冲到他的面前,便是胜了……近了,近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刚升起这样的念头,眼前一闪,一道匹练剑光划过。
两个魔族的颈项,同时多出了一道红线……红线错开,头颅缓缓分离,掉落在地,发出“骨碌……咕咚”两声,滚进了凹处的熔岩中,消失不见。
“哇——”
那人陡然喷出一口鲜血,在半空中摇摇欲坠。
显然,这无上秘法,快要轧光他最后一丝潜能,他的意志已然模糊,生命之光即将消隐,在最后的一刻,他似有眷恋。
“啪、啪、啪!”
是鼓掌的声音。
随着掌声的响起,无数魔族忽然从远处洞窟的更深处蜂拥而出。
鼓掌的,是当中一个高大的魔族,遍体漆黑,鳞甲密布,精悍异常。
深陷的眼窝中,寒芒一闪而逝。张开口,满是锋利的牙齿,吐出的音节,却非魔语。
“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一愣,“你居然会说人话!”
“嘎、嘎、嘎……”
那头目竟笑了,只是魔族的笑比哭还难听。
“我们魔族,当年也是在地上的,并非不通文字。我们当中的皇族,甚至从小必须学习人语……我虽身份普通,只是个筑基境中期的半大头目,但我们这些中低阶魔族,总要和人族打交道,因此特意培养了一些聪明的以备不时之需,而我,偏偏就是聪明的一个……”
“明白了。”
那人点了点头。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好,我告诉你……那就是,你不配!”
“嘎、嘎……”
那头目竟不生气,反而沉声道:
“听说一个凝气境的人类,竟让我们久攻不下,我们将军特意放我出来,叫我问问,阁下的门派,和名字……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虽然我魔族尊重强者,但也绝不会放你回去,你死之前,可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那人却不理它,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左侧断臂上的伤口,伤口乌黑,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