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下人进屋上菜,有烤肉,一下人还专门摆放在苏氏面前,估计是老爷安排的,苏氏虽说爱吃,可当着外人面也不好拿着个肉串歪着头撸串吧,太不文雅了。
可宋李氏在一旁很快的用筷子把肉串给夹了下来,让苏氏吓一跳,这得有技巧才行,嘴咬着都得费劲咬下来,她用筷子就捋下来了,还没弄的四处都是。
苏氏不好意思,忙招呼李太太和宋江氏吃。她自己先夹了一筷子,她们才动筷子。
李氏母女俩不亏是应酬惯的,话语说的听的人舒服,宋江氏是有时一起说,一会又看向那桌劝酒白乎的宋表弟。
三老爷一向是在外深沉脸,不像在家里那么想说啥就说啥,不熟的人他更是少话,只有觉得特别相投的,谈得来的他才会放开,不像宋表弟在哪都是高谈阔论,又挥舞胳膊又大摆手的。
所以外人听了他混的名声,又见他那样,通常在他跟前不敢乱说话,反正以前他总和宋表弟在一处,都是宋表弟把话都说了。
今儿有熟悉点的宋四在,上次和李岳也一起吃过饭,三老爷好歹不是那么沉着脸,还劝酒,酒席间也会站起和李父碰杯。
今儿本就是宴请三老爷夫妻,李家父子专挑三老爷爱听的说,什么小儿子是个不凡的,什么百合秀才的名声比个举人都响亮,什么有个皇子贵婿等等,另一桌的苏氏都听到三老爷越喝越嘎嘎的笑声,心里想这是被人夸的高兴了。
以至回去的路上看着还在嘎嘎的笑着的三老爷,苏氏想回去后无论如何要把他扔进书房里去睡,不然这喝多了要是半夜做梦还嘎嘎的,可要吓死人了。
谁知没等下车,这家伙就打呼噜了,可见李家把他算是奉承到位了,这几年都没痛快的喝成这样了。
三老爷这一睡到天黑了,醒来后发现在书房,外间葛松守着,他自己闻了闻衣袖,皱眉,叫了葛松进来打水,还问天亮没。
葛松道:“老爷,这天刚黑,太太看老爷睡的熟,就说睡醒了再给老爷打水沐浴,十一郎一直在太太屋,太太就说让老爷先在书房里歇着。”
反正提到宝贝儿子,三老爷就啥话都没,不然该说把他一人扔进书房了,下人如今都知该什么回话老爷不会发火。
葛松打了热水来,三老爷好好洗了澡,还使劲刷牙漱口,不然儿子没等他靠近就会捂鼻子。三老爷边想心里还笑骂臭小子。
等到了燕旻堂正屋,太太正在带儿子吃饭,旻山见父亲进来,还问道:“爹爹去哪里了,给旻山带好玩的了吗?”
这个儿子现在说话都是把自己名字挂上,别的孩子都是问带好吃的了吗,他是带好玩的,从来不提吃的。
三老爷轻言轻语道:“爹爹喝多了忘记带回来了,下回一定记得带回来。”
听到喝酒两字旻山就捂鼻子,还哼了声,放下手继续自己吃饭。
自上次见到张氏对儿子说话,苏氏回来就感叹半天,说对这样的病孩子,父母就得有百般万般的耐心,要轻言轻语,看那个阿满虽然和正常孩子不一样,可是一脸笑的阳光灿烂的,可见当母亲的平时的影响,苏氏反正也不说别的,就是感慨张氏的不容易。
后来三老爷也就自觉地开始给儿子说话也轻言轻语了。
有时不见得非要直接命令人你该如何如何,都是成年人,谁都反感别人指派或者教育自己,都有思想,好歹他会想,会思索,遇到犯犟的,你越要我干啥,我就越不干啥,对着和你来,其实,生活中哪有几次大事,大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为何看书本上说先点头后但是,可是人总会无意识的占上风,就不想退一口气,不是退一步,其实往往口气上退一口,实际上结果就是对方退一步了。
苏氏前世也是如此,就明面上不服气,嘴里从不肯让一步,事情越来越糟,在这里,遇到个犟糊头吧,这两年她学会了遇到啥事张口就是:老爷说的是,然后顺着老爷的话说几句,再然后说自己的话,但第一句老爷说的是,三老爷就开始顺气了,就会听你下面的话。
当然,开喷的时候要大火力开喷,不然当你好欺负,但也不能没关紧要的小事也跳脚喷,那是斗鸡。
很多小事大道理,都明白,真正遇到事了就全忘记,特别是身边的人,或者是在乎的人,放在心里的人,越在乎自己在对方的心里位置,就越失去理智。
苏氏是因为怀旻山后想要改变自己,从和三老爷相处开始,所以她不紧张,她没那么在意她在三老爷心里的想法,没有非要在三老爷面前占上风的心理,所以也就慢慢的改变了,现在就是自然而然的口头上先退后进。
饭后本来会在外慢慢走会消食,可冬天没法出去,三老爷就牵着儿子的手给他讲故事,三老爷原本只会书本上简单的一些故事,比如孔融让梨,可小孩子哪个爱听,反而要听苏氏编的那些画册上的故事,乌龟兔子赛跑之类的,三老爷就都会背了,每个都讲了无数遍,就这样,讲一次旻山都笑的咯咯的,和苏氏一样的小眼亮亮的看着父亲。
三老爷看见这样的儿子,心里柔软的发酸,就会好好的,继续讲,可是到睡觉了吧,他就会闻着被子,让父亲出去出去,气的三老爷给太太叨叨,白疼儿子了。
但对母亲,旻山可以让母亲陪着睡,有次苏氏悄悄问旻山,为何不让父亲陪着,旻山还偷偷说爹身上有老人味,苏氏就问啥叫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