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人睡得更沉,我动了动被姬家小公子拉着的手,再轻轻推扯瞬间就把自己的手拿出来了。【】给他拉过被子盖严实,我才猫着腰轻手轻脚的走出去。
关上船舱们的刹那,我总算是松口气。
“呼——不知道张易甫到底想怎样。”我扶着凭栏展望碧蓝的海面,浪涛被风掀起,溅起阵阵水花。秋阳虽好,海风却透着股子寒气。
已经是秋末的最后几天,马上就要入冬,不知道在下雪前能不能顺利拿到回卧龙谷的秘文。
眼下最难办的其实是张易甫,只要他还在画舫上,就无法把消息送给皇帝。可我是干脆把他绑在画舫上,等我们逃之夭夭再雇人放了他呢?
还是……直接杀人灭口?
呃——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打了个冷颤。曾几何时,我已经变得如此狠辣了?不行,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比如先绑了他,将其带在身边,等醉魂香炼出来就立刻诱导他忘记龙蛋的事?
“陆姑娘,你在这里想什么?”
身侧忽然冒出来的声音差点把我吓得栽到水里去,我僵硬着脖子转头,扯出一个自认为很自然的笑来:“张大人,你身受重伤不去休息,怎么也跑来吹风了?”
“当心重伤加风寒,没救哦!”我下意识的来了这么一句。话音未落,我自己先抽了抽嘴角。
张易甫今天倒是穿的很随便,一身淡灰色袍子,腰间也没束玉带,而是用同色绣了云纹的缎布代替。青丝收了一半,用银色发带绑在脑后,剩下的就任其如流水肆意般披散在双肩和背后。
疏星朗月般的面容颇有当初凤青轶那般芝兰玉树之感,他们鲁国的大臣都这样?
额,也不尽然。那位叫孟忘忧的美人丞相就是个蛇蝎美人,表面上玉树临风美得明月都自叹不如,实际上却是个最难对付的人。
我一度怀疑四处查我的人就是他孟大丞相。
对于我的揶揄,张易甫倒是不介意,做出一副丞相肚里能撑船的模样笑嘻嘻的看着海面:“本官身子骨硬朗得很,吹这点风不碍事。多谢陆姑娘挂怀。”
我呵呵笑,没错,小娘我确实挺挂怀他的。只是,和他口中的“挂怀”大相径庭罢了。
“陆姑娘,本官看得出来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你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肯把手中的东西让给本官?”他转过身背靠在凭栏上,偏着脸看我。
我也扭头看他,不过只是眨了眨眼睛装傻:“民女不知道张大人说的是什么。”
“你知道的。”他越发盯得紧了,“三十年前,龙蛋被盗。看你的年纪不过也才十八九岁,不是盗龙蛋之人。我们查到的线索是龙蛋被浮游岛上的金魄客栈主人所得。不管是怎么到你手里的,那枚龙蛋本官必须带回宫里。”
我翘了翘眉:“是哦,张大人奉的是皇命。皇命不敢违。”可是,小娘我不想把狻猊交给你呢。
“陆姑娘体恤就好,本官身负皇命,不敢违抗。实不相瞒,本官的父亲因为调查龙蛋被盗一事不力这一罪名已经被皇上下了大牢。这回我不顾生死也要独自一人上浮游岛,实在是被逼到了绝境。”张易甫忽然正了脸色。
他理了理衣袖,恭恭敬敬的立在我面前,两手交叠举于眉心俯身行了一个头弯到比腰还低的位置。
我看着他,愣住了。如此大礼,若不是遇到自己的师长或者是敬佩之人是断断不会用的,虽然和卧龙谷不同,但我在这边也不是一天两天,自然了如指掌。
张易甫身为朝廷命官,又有皇命在身,按理说就算是同我抢、或者直接发出命令让人抓我也不奇怪。
可他竟然对我行此大礼!小娘我想过千万种可能,可独独没有想过他会如此。不管是不是先礼后兵,我确实愣在当场,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
他似是料到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又似是不顾我会怎样看他这个愿意折腰给平头老百姓行此大礼的朝廷命官。
张易甫继续道:“皇命有云,我若要救出老父就必须在皇上下令处刑之前找回龙蛋。如今时间已过去数年,不止是父亲,就连一母同胞的弟弟也无端被扣了个偷盗的罪名下了大狱……”
“陆姑娘,你手中的不仅仅是一枚龙蛋,而是我张家的保命符。只要你能把龙蛋给我,不管你提什么条件,我都会尽力达成!就算是要我这个人、或是我这条命,我都绝无怨言!”他说完,整个人还弯着腰行着礼。
我久久看着张易甫如水般倾泻而下的青丝,心里五味陈杂。
“张大人,你快快请起。如此大礼,民女受不起。”我伸手虚扶他一下,可他依然无动于衷,我只好真的扶着他的手臂想把他拉起来,可他就是倔强的行着礼,大有“不答应就不起身之势”。
我看得出鲁国皇帝绝不是盏省油的灯,却不知道他还有用这种手段逼迫于人的嗜好。
“张大人,你这又是何必呢?”我扶着他的手臂,同他僵持,“上古龙蛋这东西其实是有灵性的,就算你把它带回去,它一样会消失。”
一般的龙蛋自然不会,可惜我手中的龙蛋已经变成了小龙。不会跑才怪。
“陆姑娘,我已经顾不得以后会怎样。我现在只想尽快救出老父和弟弟,我父亲今年已经七十高龄,作为长子着实不忍看他老人家受这牢狱之苦。不管龙蛋以后会如何,我只知道能将其带回去就能救家人的性命!”
张易甫终于肯抬起头,但还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