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的那天晚上,各类卫星电视台的新闻频道都在报道高考的考前消息,不管是各行各业的人都在电视机前关注着高考的任何信息,这几天的日子里,全国仿佛就只剩下了一件事,那就是高考。
晚上的平海城,空气闷热闷热的,方宁难得没有窝在房间里复习,而是跟着一家人到小区外面的江边散步,江对岸灯火通明,隔着江面眺望,仿佛能眺望那迷蒙的未来。
一路上散步过来,方宁遇到了好多熟人,曹颖一家三口刚好也从对面过来,于是就闲聊起来了。
曹爸很是健谈,拉着方宁聊起来,“是不是有些紧张?”方宁点了点头,他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方宁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叔叔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犹记得往事历历在目,那年我们国家刚恢复高考,你叔叔我比你还要激动,整夜整夜睡不着,担心考场发挥失常,后来我老爹知道了,扛着锄头带我去田里,说考不上也没关系,我给你买了三亩田。”
方宁好奇地问道,“然后呢?”
曹爸苦笑了一声,说道:“然后我就考上了大学。因为我明白,高考失败唯一的退路就是回家种田。”
“其实任何事情都不会有准备好的一天,准备得差不多就得上了。”
曹颖很认真的听着他爸爸和方宁哥哥的交谈,心里也有些认同,高考本来就是改变命运的大事,自然值得认真对待,所以她也有些担忧,但紧接着将这些忧虑抛到脑后,红着脸,很是大胆的对方宁说,“宁哥哥,加油!”
方宁微愣一下,很快的点头,笑了笑,“嗯!”
他们散了一圈步回来,方爸方妈开始为他准备考试需要带的东西,比如专用文具袋,身份证,准考证等等,反复仔细检查过后,才放心下来。
方宁小跑了一会儿,出了点汗,身上有些黏糊糊的,于是就拿着毛巾去洗热水澡,喷水蓬头洒下热水,淅沥沥的从头发上冲下来,一直流到脚底板上,顺着下水道流走。他换了身舒适软绵的睡衣,用毛巾使劲揉湿漉漉的头发,镜子里照映出唇红齿白的自己,清澈的眸子平静无比,身子却在微微颤动。
在某个无人得知的深夜,他心里曾有过一瞬间的恐惧,害怕高考时候考的不好,害怕家人对他失望。
他看到了自己的恐惧,对高考制度的恐惧,但是他必须承认自身的恐惧,恐惧是正常的,他并非没心没肺,但正因为恐惧,才能激励自身的潜力,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好。
七号的早上,街道上大雾弥漫,整个平海县陷入一片大雾之中。
方宁很早就起了床,看了一下手表,确定还有很充足的时间,想起一些事情,就打了个电话给程曦,煲了一顿电话粥,没有过多的交代,只有淡淡的鼓励,他们准备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两天,一切都万事俱备,只差这临门一脚,跨过去了那就有无限的未来在等着他们,要是没跨过去,虽然不至于前途一片灰暗,但也足够让一家人受尽白眼,所以高考自然慎重又慎重。
方妈和奶奶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东忙西。方妈在烧水,锅里的水烧开了,冒着热气,面条下进锅里,眨眼就翻腾起来。奶奶在另一个灶台上煎着金黄的荷包蛋,香气扑鼻。
家里的人忙成了一团,方爸神色俨然,沉着脸把他叫到房间里,仔细叮嘱沉着冷静,尽力而为,不要紧张。方宁自然是一一记在心里,一直以来,方爸很少教育过他什么,向来沉默寡言,可是到了关系到儿子一生命运的时刻,还是忍不住为他紧张。
他被分到了一中考点的考场,离家里倒是不远,只有千多米的路程。
爷爷他们收拾完东西后,也跟着方宁出门,为他送考。
平海县的公安局派出所抽调了警力,在各主干道上设立通行道,只有送考的大巴车能通行,其他的私家车被交警拦着不让过去,确保高考通道畅通无碍。
爷爷他们为方宁送考到一中校门口就止步了,十几个全副武装的保安虎视眈眈的拦着家长不让他们进去扰乱秩序。
方宁朝他们挥了挥手,转身过去,跟着无数即将赶赴高考的考生们走进一中考点。
通往一中考点深处的通道幽深静谧,布满植布,光影斑驳,无数的鸽子被惊飞起来,随同羽毛掉落的还有鸟屎,颇有落霞与孤鹜齐飞的仓促感。
方宁站在教学楼的下面,踌躇不前,眺望来来往往的学生,深深的吸一口气,将紧张的情绪排出去。
人生横刀立马的时刻,就在此时!
六月七号,上午八点,二零一四年夏季高考第一场考试开始。
……
高考分语数英三门主科,文综理综各三门副科,考试时间只有短短的两天,却牵动了无数人的心弦。
望子成龙是每个家长的心愿,而高考恰恰能够提供这种捷径,让普通人也能够拥有改变命运的机会,可以让他们的子女更优越,未来可以出人头地,所以高考自然影响到了一代又一代的人。
方宁家里人虽然也想他考个好点的大学,但也没有要求他太多,考的怎么样,都是自己选择的,退一万步讲,就算考的不好,还有很多后路给他走,不至于像别人一样只能背水一战。
正是有着这样的心态,方宁在高考的时候,没有多少紧张的触感,反而像是往日里考过了无数次的一场考试一样,轻描淡写。
最后一场地理考试只剩下半个小时,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