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升起,广袤的原野上,气温逐渐回升。
虚衍鞮松开了自己的衣襟,站在一座小山丘上,极目远眺。
这里是一片起伏的丘陵,是盐泽向北延伸的部分。
丘陵之后,有几个小湖泊。
大的约有数里,小的却不过数百步长。
数不清的战马,都猬集在湖岸,争相喝水。
而他的军队,则在山脚下,建立了数不清的穹庐。
上千名随军的奴兵,则在监军的督促下,扛起了各式青铜工具,在这丘陵地带以及延伸而出的灌木丛里,拼命的砍伐着各种树木。
就连低矮的灌木,也不放过!
就在昨天,当他的军队,撤退到此时,他的先锋,在盐泽的山林之中,找到了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呼揭溃兵。
审问后,他终于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呼揭万骑,已经覆灭了!
屠姑射,永远都不能再来向他报告了。
所以……
他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这数日以来,他的斥候所见的呼揭骑兵,都是汉朝人的伪装。
而在今晨,汉朝人彻底撕去了伪装,暴露出了他们的真面目。
斥候们在东南方向和西方,都发现了大股的汉军骑兵活动的痕迹。
毋庸置疑,汉军已经从两个方向,开始对他的包围。
甚至,说不定包围圈已经合拢了。
当然……
就算是这样,虚衍鞮知道,只要他舍得付出一定代价,还是可以立刻突围,向北而走。
但突围以后呢?
无险可守的部队,将会被敌军,衔尾而击。
从盐泽至崖原乃至于弓卢水,将近七百里的路上,将流光姑衍万骑的血!
况且,撤退本身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所以,他只能留在这里,等待卫律的接应。
“马上将防御布置下去……”虚衍鞮扬起马鞭,指向前方的山丘下的开阔地带:“在这些地方,都挖好陷马壕,铺设大量木蒺藜,安装好种种陷阱!”
“本王要让汉朝人在这里流血百里!”
“您的意志!”几个贵族立刻领命而去。
旋即,小小的山丘脚下,便变成了一个工地。
匈奴人的奴兵们,被驱使着,加工着各种小而危险的东西。
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各种形状的木制尖刺。
这些危险的小东西,是匈奴人山寨的汉军铁蒺藜、铜蒺藜。
虽然质量和杀伤力,没有汉军的好。
但,假如战马脆弱的马蹄,一不小心踩到这些小东西身上。
马上就会刺穿其马蹄,让马匹受惊,将骑士摔下马背。
轻则骨折,重则致死。
而在同时,大量的木珊栏与箭楼沿着山丘地带,开始延伸。
等到当天下午,此地便已经出现了一个简单的防御系统。
虽然不比得汉军,曾经在轮台创造的一日营寨、半月成城的记录。
但对匈奴来说,这已经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成就了。
…………………………
三百里外,崖原之中,卫律的主力,终于完全穿过了崖原中部密布的山丘与灌木,来到了一望无垠的草原上。
“大王!”一个贵族,匆匆忙忙的走到卫律面前,低头报告道:“臣在崖原边缘,发现了大王先前派去与姑衍王联络的小队……”
“嗯?”卫律皱起眉头。
“他们都死了!”这贵族恭身说道:“检查伤口后,臣判断,他们应该是两三天前遇袭的,他们身上的伤口,基本都是刀、剑留下的痕迹……”
听到这里,卫律猛然抬起头来,嘴里吐出四个字:“汉朝斥候!”
内心之中,却是升起了无穷无尽的恐惧。
汉朝斥候,竟深入到了崖原之中?
这几乎就意味着,虚衍鞮已经落入了危险之中。
再结和时间估算,卫律就知道,自己必须加快速度!
而且是不惜代价!
他立刻叫来了自己的左膀右臂王望,对他道:“王兄,请您立刻持我的信物,去通知各部,停止修整,连夜进军!”
“两天之内,我军必须进入幕南!”
王望闻言,吓了一跳。
这样的高强度行军,只会导致一个结果——两天后,进入幕南的匈奴骑兵,将全体丧失运动进攻能力。
但,当王望看到卫律那双几乎能杀人的眼睛后,马上就不敢作声,当即便去执行命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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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越此刻,则带着五千多名乌恒义从以及上万匹马、橐他与至少两千头用于充足军粮的牛羊,行走在一望无垠的旷野中。
晚风吹过,数不清的青草,微微抵伏。
策马走在队伍外侧,张越看着这支大军,微微的抿了抿嘴唇。
“也不知道,此战之后,这些人有多少人可以回到幕南?”他心里想着。
但比起伤亡,他更担心,这些乌恒人的战斗意志。
这一战的胜负手,就在这些乌恒人,是否能够顶住卫律主力的狂猛攻击了。
故而,他做了大量准备。
现在,随军的所有马匹、橐他背上,都驼运着大量的器械。
这些都是,这几日来,在汉军的指导下,乌恒各部加班加点,赶制出来的许多对抗骑兵冲击的东西。
汉匈百年争霸,在前期的漫长岁月里,面对匈奴骑兵的肆虐,为了能在野战中对抗并战胜这些侵略者,汉军的英雄豪杰们,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智慧,创造了无数简单但有用的器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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