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过和芳儿伤口全愈以后,依照彩主儿的意思,老过被派在门房做事,在门房的几个看门人都归老过管,芳儿不能再让他去当铺了,他去了当铺,那些古董还有好呵?芳儿又被派到小佛堂里去,每天看着小佛堂里的几尊佛像,没事时就坐在石凳上,喝点茶,喝点酒,日子过得倒也不错。

一日,老过跟看门人闲聊,看门人听老过说起元代功夫,大家都要老过出手试试,说是能剥去人身上的皮肉,老过断了右手臂,要试,只得用左手试,大家在旁催得急,老过摆出功架,发功,自以为成了,伸手去摸树干,结果树干纹丝不动,有人说,你去摸一条狗试试,摸草狗,摸伤了皮毛也无妨,府里有好几条草狗,老过立即跑到一条草狗身边,发功,摸,被摸之狗不叫不闹,没反应,老过知道这次失败了,可能是断了右手臂,失血过多,身子大亏,导致功力丧失,不重新练,恐怕就完了,几个看门人掰开老过手掌看,见上面只粘了几根狗毛,看门人也伸手摸狗身子,手上也有狗毛,这算什么呀?就掉了几根毛,这算什么功夫呀?老过被看门人羞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老过跑到芳儿那儿去,一路跑去,跑得不快,断了一条手臂,身子失了平衡,那条剩下来的手臂好像也没地方摆动,单独摆动也不得力,老过跑得慢,到了芳儿那儿,一见面就问,你的火烤掌丢了没有?芳儿紧皱眉头,一条好手臂也是没地方摆动,摆动起来也不好看,更不得力,仅仅像一个下垂着的钟摆,芳儿皱眉,但不说话。老过见芳儿没兴趣搭理自己,转身走了。芳儿追到门口,大声喊,重练。当老过回头时,见芳儿已在门口道上摆了一个火烤掌架势,老过笑笑,走了回来。老过觉得芳儿缺了一条手臂,摆出来的架势左右不协调,老过已走入院子里,但芳儿还是一动不动在门口摆着那个架势。进来吧,老过说,进来吧,老过最后去门口拉芳儿,芳儿被老过手儿一碰,立即散了功架,是站不稳,是站不稳哪,芳儿跟着进了院子,两人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重新练,芳儿说,只是拳的套路不对了,少了一条手臂,许多套路走起来就不对路了。老过想起刚才芳儿在门口摆出的架势,左右力量不平衡,被轻轻一碰,就散了,便说,重新考虑新的套路吧,旧拳不能再练了。芳儿看着老过说话。老过也盯着芳儿看。芳儿突然做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功夫架势,老过一看,吃惊不小,上前去用手推,用脚踢,手推上身,脚踢下面,但芳儿纹丝不动,老过看着芳儿,觉得芳儿的身子已经动了起来,在动的过程中,芳儿全身各处都布满了大小洞眼,有吗?芳儿身子动过吗?芳儿身上,是一张被打开的大网,老过真是吃惊,这是什么套路?从没见过,老过心里明白,芳儿其实根本没动身子,站在一个地方未移脚步,刚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有那么多神秘的网眼出现在芳儿身上,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讲究?芳儿收了势,恢复原状,脸上溢满了笑容,他静静坐回石凳上,举杯喝茶。老过心里感到有点恐惧,慢慢观察芳儿,隔一会儿,问芳儿,刚才是什么拳?什么是什么?你刚才摆出的架势是什么套路?芳儿笑眯眯地说,是网拳,是我前些天在那个院子里养病时,琢磨出来的新拳,我没了右手臂,走路都不能使身子保持平衡,还怎么跳上跳下打拳?我这套网拳――现在就暂时叫它“网拳”――打起来,不用移动身子,对手走近,就使网拳功夫,就像一张网捕鱼那样,来一个,死一个,没的活的。老过不信。芳儿笑,说,拿一条狗来试试。老过像中了邪一样,真去门房那儿牵了一条草狗来小佛堂院子里。芳儿摆出网拳架势,老过不能朝芳儿身上看,一看,就会出现幻觉,会有数不清的沙眼布满芳儿全身。芳儿只是笑,不作声。狗不进入芳儿的网拳范围,芳儿也无法对它施行击打。芳儿收了势,说,二先生,你把狗捉住,往我身上扔,但你人要离得远一点,不这样,会伤了你。老过说,你叫我老过,“二先生”没有了,死了。芳儿再摆出架势,来了,有无数细沙眼在芳儿身上出现,老过捉住狗,把狗往芳儿身上扔,但是狗落地后,独自走到院子一角,东嗅西嗅去了,一点没事。你吹什么牛,网拳个屁,狗不是很好吗?芳儿说,再扔一回。再扔一回,狗落地,还跟第一次一样,在院子里东嗅西嗅起来。老过这回不说话了,他朝芳儿直瞪眼。芳儿收了势,坐在石凳上,喝起茶来。老过也坐下喝茶,你别叫我“二先生”,“二先生”已经死了。二先生没死,狗死了,芳儿喝着茶,对老过说。你吹吧,你的网拳……这世上哪来的网拳?老过骂道,吹吧,娘的?起来,手臂都断了一条,还打什么拳?娘的?起来……老过骂到一半,侧目往墙脚边的那条狗看,狗倒在了地上,嘿,老过跑过去,见狗已经死了,从它的鼻子里、嘴巴里流出了血水,老过惊恐地看着芳儿。芳儿问,几个地方在流血?鼻子和嘴巴都在流血。眼睛呢?眼睛里没流血,老过再看,哪里呵,眼睛里也流出了血,老过走到芳儿身边,这就是拳?芳儿继续喝茶,他用左手去举杯子还不太习惯,你扔狗时,要离我远一点,不然我的网拳会把你击伤的,死狗怎么办?扔掉,老过还在惊恐,想不到没多少时间,芳儿就练成了这套网拳,自己不动身,专等别人上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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